采采卷耳,铮铮苍耳
采采卷耳。柔婉的旋律,若雨中亮亮的眼。这样的名字,当有小桥流水,古道西风,斜阳西下,一女子执红牙板,缓缓唱出。铮铮苍耳。苍凉悲壮之音,如大漠*沙,漫漫征程之上,铁骑凌空,搅动风尘,只留一个身影,叫伟岸。这样的名字,当属关东大汉,拿铜琵琶,送来和声。——文竹 很多时候,我们习惯被一个名字吸引,继而去找寻关于它的一切。譬如卷耳。 次听到这个名字,是在《诗经》中。“采采卷耳,不盈倾筐。嗟我怀人,寘彼周行。---《周南·卷耳》”,我想当然以为卷耳是一种类似荇菜之类的野菜。这当然是“采”字衍生的想当然。想那采摘卷耳之女,一边在路边劳动,一边等待自己的夫君,山路迢迢,重峦叠嶂,良人的身影何时出现在这弯弯曲曲的路尽头?就这样,一弯腰,素手弄卷耳,一眺望,眼波相思横。俯仰之间,尽是女儿的娇态与惆怅。这画面,怎么想怎么婉约,不由人不心生暖意。恰如陌上花开缓缓归的相知相惜,充溢温情和甜蜜。 卷耳,卷耳。这名字来得雅,有丝竹之声韵,容易撩拨人的想像,我喜欢。 后来,在某处看到卷耳的别名:葈耳,粘头婆,虱马头,苍耳子,老苍子,野茄子……哦,原来这风雅的卷耳竟是旧相识——苍耳。苍耳是一种一年生杂草,多生于山坡、草地、路旁,高可达一米有余,它的叶片呈三角状卵形或心形。果实,小而带刺,未成熟时呈绿色,成熟后则呈红褐色。由于浑身带刺,状似小刺猬,我们那儿的乡亲又称它为刺果儿、苍耳子。据考证这种植物原产于美洲和东亚,我国地处东亚,故此在我国各地广布。有《博物志》载:“洛中有人驱羊入蜀,胡炱子多刺,粘缀羊毛,遂至中国。”在这里,苍耳又叫胡炱子,原来,苍耳是外来的,好在我国水土也能安身,从此,亦把神州当故乡。感谢背井离乡的胡炱子,感谢那些做媒的牛羊,成就了我的苍耳。汪曾祺在《 草木》中,将其称之为“万把钩”。细想,那顽劣的苍耳子可不是带了万把钩子嘛,森森的骇人。后来,在生物学上了解到苍耳,知道它的果实之所以带刺,完全是生理需要,它需要借这种方式,附着在动物和人体身上,与蒲公英的种子一样被带走,于适宜处繁殖后代。 从农村出来的孩子,童年的记忆里一定都少不了苍耳的影子。有时,它很调皮,赖在你的衣服上,怎么也不肯下来。那情形颇像顽劣的孩童,狡黠,任性,当你恨恨地揪它下来,它又耍泼打滚黏在小猫小狗的背上,惹得小猫小狗反复在地上打滚,可它还是怎么也不肯离开。没奈何,主人只得忍耐着它的坏脾气,一个一个请它出去,直到没有威胁才罢手。有时,它又成了男孩子的帮凶,偷偷摸摸藏几粒苍耳子,故意恶作剧放进女生的脖颈里或者头发上,待女生跳将起来,大声尖叫着一路追杀过来,才坏主意得逞似的嘿嘿地边躲边跑。 的结果是,男孩子要么被父母抓个现行,训斥一番。要么被女生一纸诉状告到老班那里,赚得一阵紧箍咒。纵然如此,苍耳子依然是男孩子的 。多年后,当男孩成为男人,成为父亲,昔日苍耳子给予他的快乐恐怕也依然只增不减。这也是苍耳子独有的魅力。 我体味过苍耳子粘在头发上的滋味。小小的它,八爪鱼一样死死地拽着头发,怎么都甩不掉。须要一个一个地摘它下来,千万不要懒省事,试图一把捋它们下来。那样的话,它们会动用更大的摩擦力和你纠缠,其结果是,头发越揪越乱,头皮越来越疼,以至于耐力尽失,恨不得把肇事之人大卸八块完事。如若被欺负得急了,几个女孩也会团结起来,合力报复男孩,直至男孩发誓再也不敢用苍耳来捣乱。其实,小孩子的话哪能当真呢,一旦玩心泛滥,昔日*咒发誓早已忘之脑后,苍耳仍不免被扯进一场又一场的闹剧,其结果能怎样呢?自然是不了了之。 在苍耳的众多别名中,唯觉粘头婆最通俗易懂,带着乡野的气息。苍耳子最为厚重,读起来有史诗般凝重庄严,似乎还携裹中药香。卷耳呢,是个极容易让女孩子心生欢喜的名字,我也曾一度钟情于斯。当舌头上翘,吐出那两字的那一刹那,苍耳那浑身的刺忽然一根根柔软下来,成为青丝、绿萝,满眼碧绿。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累积,卷耳似乎更像少女的美衣,只适合待在橱窗里流连,却很少有勇气上身了。苍耳反倒渐渐走入内心,与灵*一起,成为暗夜里的知音。 假若你与苍耳不期而遇,你唤它:苍耳。它会回你什么?你站在阳光下,苍耳也站在阳光下。你站在雨里,苍耳也站在雨里。你冲它微笑,它也朝你咧嘴。你恍若看到另一个自己。 曾经你是那么热衷于热闹,渴望被热闹挟裹,不分东西。走到哪儿算哪儿吧,你习惯被命运安排。你举着小小的*花,像举着小小的火把。等*花一落,就有绿色的小刺果长出来,毛茸茸的。有时,有绿色的小蚂蚱来光顾,你就笑着和它聊聊天气,或者打探一下山那边是什么。 山那边的世界,不久你就亲历了。小兔子抑或其他小动物乐意带你看世界,你站在它们的肩上,读山读水读风声鹤唳,越读,身上的刺长得越快,就像男人的胡须,起初是稀疏的,绒绒的,到了成年、壮年,就成了硬硬的胡茬,充满雄性气息。你用刺完成了青春的蜕变,从此,你将不再是顽劣的少年。 苍耳在农人眼里不过是田间杂草,有*,必欲除之而后快。实际上,苍耳不仅可以榨油,还可以入药。《本草正义》记录:苍耳子,温和疏达,流利关节,宣通脉络,遍及孔窍肌肤而不偏干燥烈,乃主治风寒湿三气痹著之最有力而驯良者。又独能上达巅顶,疏通脑户之风寒,为头风病之要药。而无辛香走窜,升泄过度,耗散正气之虑。以视细辛、羌活等味,功用近似,而异其态度;即例以川芎、白芷等物之以气为胜者,犹难同日而语,但和缓有余,恐未易克日奏功耳。由此可见,苍耳可绝不是什么野草,简直是灵丹妙药嘛! 大自然造化于苍耳,它并无选择的自由,种种误解,它愿意默默承受。身为苍耳,就要做苍耳的事,就像父母与子女,教师与学生,无论这使命是上天赐予,还是自己选择,都要做到遵循规律,无愧于天地,无愧于道德,无愧于内心。 只是我还有一个疑惑未解。《诗经》中采摘卷耳的女子,采摘的可能是卷耳的嫩苗。杜甫在《驱竖子摘苍耳(即卷耳)》里说:“卷耳况疗风,童儿且时摘。”可见,古人习惯采食苍耳的幼苗,而非果实。而且采采卷耳也应该是寻常劳动之一。元代的成原常有《寄周平叔求苍耳子》诗云“五月采来苍耳子,几时分送白头人。”苍耳的果实成熟在9、10月,这五月采摘的当是嫩苗。三国学者陆玑注释《诗经》时,说卷耳“白花细茎,蔓生,可煮为茹,滑而少味”。看来,卷耳可食是确有其事的。但百科上特意备注:苍耳幼苗有剧*!切勿采食。那么古人究竟是如何食用苍耳的,滋味如何,到现在我也没有寻到其他有力的佐证。想想如果嫩苗不可食,那么果实是否可以食用呢?继续找证据。《千金·食治》、《南方主要有*植物》记载:苍耳,有*部位,全株;以果实为最*;鲜叶比干叶*,嫩叶比老叶*。瞧瞧,这苍耳浑身上下,哪里有可以下嘴入肚的? 想起一味中药叫鸭蛋子,和苍耳有些类似,形体较苍耳果实小,无刺,有微小瘤状凸起。因儿子脚底长了刺猴,寻一老中医求方,老中医推荐鸭蛋子疗法。方法很简单:把鸭蛋子在沸水中煮过的汁液放凉,存放起来外用,一天三次涂抹患部,假以时日,硬硬的刺猴就会软化,直至脱落。时间跨度略略漫长,大概一月有余才完全去根。但比起动手术,自然简便易行。我猜想苍耳既然无法入口,是不是也是外用之药,但究竟是怎样入药的,没做深究,术业有专攻,那是医学界的事儿,暂且绕过。 采采卷耳。柔婉的旋律,若雨中亮亮的眼。这样的名字,当有小桥流水,古道西风,斜阳西下,一女子执红牙板,缓缓唱出。 铮铮苍耳。苍凉悲壮之音,如大漠*沙,漫漫征程之上,铁骑凌空,搅动风尘,只留一个身影,叫伟岸。这样的名字,当属关东大汉,拿铜琵琶,送来和声。 卷耳。苍耳。在舌头一卷一舒之间,人生况味尽显。如果此刻读这篇小文的你,尚青春 ,那就且捻了卷耳去徜徉流连。如若青春不在,请小憩片刻,咱们小酌两杯如何?(字) 年12月10日 路过的朋友,感谢您光临文竹的小屋!在文字的回声里,希望能和您一起聆听并记录时光的履历。如果您喜欢或者有共鸣,治疗白癜风有什么药海南白癜风医院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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